Dream

【夭玹】长相思

【玱玹】

  

小时候我们走散了三百年，

从找到你的那一刻我发誓我们再也不要分离。

我终于成为了整个大荒的黑帝，普天之下谁也不敢轻易伤害你。

神农山上也有了凤凰树和秋千架，和朝云峰的一模一样，我以为我们不会分开了。

但是你说“哥哥，我要嫁人了。”

当初你要嫁给丰隆是为了我，我痛恨自己的无能，需要你的牺牲换取赤水族的支持，却又努力告诉自己丰隆能给你我不能给的东西。

你又要嫁人了，现在的我什么都有了，却依旧不能给你想要的。

我也想和你长相守，有错么？

我的嫉妒超越了理智，我只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所以我也敢用命去赌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醒来的那一刻，我开心又痛苦

我开心你终究还是不舍得杀我的。

却痛苦于我竟然因为一己之念差点害死了你。

奶奶和姑姑叮嘱我要照顾保护妹妹，我却把你逼迫到如此境地。

你是我可以用生命保护的人，但我却让你差点付出生命。

小夭，是哥哥错了。

作为哥哥怎么能够伤害妹妹？

你原谅了哥哥，但我还是失去了你。

小夭，为什么长大就要走散呢？

你曾经说我娶神农馨悦时感到难过，觉得哥哥好像被抢走了。

而璟回来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离开我了。

爷爷说我已经犯过错了，不要一错再错，如果只做奶奶叮嘱下的哥哥，我是不是还有可能不会永远失去你？

我把若木花戴在你头上，送了一座轩辕城里的宅子作为你的新婚礼物，衷心地祝福你和你的夫婿。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即使这个幸福里没有我。

发现你离开归隐的那一天，我在朝云峰凤凰树的秋千架上坐了很久。

小时候在朝云峰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有奶奶，有爹爹娘亲，有姑姑，还有秋千下的玱玹和小夭。

从娘自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未来是一条不归路，这条路一开始是你陪我走的，但最后终究是我一个人走的。

你本就不属于这些，我明白。

我是玱玹，还是轩辕黑帝。

给不了你若木树下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只能给你一个太平天下。

天地已经变换了几轮，我的儿子也能独当一面，即使没有我，天下也能海晏河清，四海升平时。

我想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医师几百年前就告诉我，我的身体虽然表面看起来无恙，但内里却被积年的操劳忧虑掏空了，加上陈年旧伤，若不能放下忧思悉心照料，恐不能长寿延年。

作为帝王，天下万民，何来无忧？

作为玱玹，小夭不在，何无相思？

我并不难过，只是想离开之前再见你一面

但是茫茫大荒，这些年杳无音信，我该如何去找到你呢？

或许也并不是找不到，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却可能已经不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害怕面对这一切。

不如就做留在她记忆里的哥哥吧。

我的天下安好，你自然也会平安无恙的。

我最亲爱的妹妹，希望我的离开不会让你悲伤，哥哥只要你安好。

我的儿子也会同我一样，守好这给你安好的天下。

我回了一趟朝云峰，亲自将几座坟墓修整好，撤去了朝云峰宫殿上的灵力。

日后既无故人，也再也无需灵力维持旧貌。

“奶奶，爹娘，姑姑，你们放心。小夭如今有人好好照顾她了。”

“再等等……玱玹就要来和你们团聚了。”

我坐在神农山紫金顶的凤凰树下，看着凤凰花一朵朵飘落在衣裳上。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就像小时候在朝云峰，很多天的早晨。

明媚的身影大咧咧地推开我寝室的门冲进来，掀开我的被子，扑到我身上，脆生生地喊

“哥哥！”

“快起来和我荡秋千！”

我笑了。

这终究是我一个人的长相思。

【小夭】

我梦见了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哥哥。

那是小时候记忆里的哥哥，“小夭，快来！”

我追上去，他的身影却渐渐模糊消失，我怎么也找不到哥哥了。

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心中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数不清的岁月流逝下，记忆里最深刻的人的面容竟已经模糊了。

璟见我愣神的模样，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我看着铜镜里的面容，头上鲜红娇艳的若木花一如往昔，定了定神。

“我想回朝云峰看看。”

自哥哥登基为帝后，朝云峰一直有其灵力加持，朝云殿陈设常年如新，凤凰花四季不断。

而今的朝云峰虽不至于陈旧破败，却明显能看出来有风尘的痕迹，灵力更是一丝也无。

是哥哥出什么事了么？

我往神农山紫金顶而去，一路上璟不断宽慰我。

这些年来，我在各个城镇百姓中听到对陛下的称颂，看到各项利民举措，唯独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陛下身体抱恙的传闻。

是了，哥哥怎么会有事呢？

远远看见凤凰树下的人面容一如往昔的俊朗，嘴角含笑。

“哥哥！”

她却没看到他明亮的眼眸。

整个世界被白色的帷幕淹没，沉闷的钟声敲响宣告着帝王的逝去。

她却出人意料地冷静，连眼泪都不曾流过一滴。

和当年一样，她与璟一同跪下祭拜了朝云峰上的一座座坟墓，而现在……又多了一座。

她跪了很久，久到腿麻掉都浑然不觉。

一朵凤凰花缓缓地落到小夭的腿上，她似乎恍然而醒，磕下三个响头。

七日后，新王登基，四海恭贺。

小夭望着轩辕城内的人来车往，并没有因为帝王的更替有丝毫的变化。

突然想起这轩辕城内她好像也有一座宅子。

当初地契只是匆匆一扫，她根本不知道在城里哪个地方，她只拖着璟在城内慢慢地走。

直到一片凤凰花瓣落到她的衣裳上，她从风飘来的方向寻去。

一座气宇轩昂的大宅映入眼帘，一棵巨大的凤凰树耸入云端，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秋千架随风轻轻飘摇。

堆积如山的桑葚酒铺满了旁边的一整个院落。

轩辕城内的宅子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在为新王登基欢庆的烟火声中，小夭醉倒在凤凰树下，泪水从眼中慢慢沁出。

“哥哥。”

“别离开我。”

过往种种，皆化作对一个人的长相思。